美收扎,好似一位美女的名字,但它实际上是一个与茶相关的品牌,也是一个以少数民族文化为载体的公司,美丽、丰收、扎实,由此引申为万物复苏、万物轮回、万象更新、扎根大地、回归根本的美好寓意。
美收扎的主人,少数民族出身的80后女性,生长于茶叶之乡江城,从2003年开始,一直在昆明从事与茶相关的工作,名叫李应梅。当她向我述说父辈“过山瑶”的迁徙生活,我仿佛穿越了时空一样,举家迁徙,这不仅仅是在草原或者原始社会才有的情景,山野的蛮荒、辗转的辛苦,也揭示着某种生活的浪漫;当她向我述说多少数民族混居山寨曾经的往事,以及在现代进程下人心的巨变,物质文明的丰收而民族文化传承的尴尬,我似乎也体会到了某种切肤之痛。
“民族文化不是噱头,真有就是真有,假的总会穿帮,我们不是这样短视的人,民族文化是我们的根,我们要守得住”李应梅说,“我从事茶叶工作这么多年,也经历了08、09年的煎熬,创业期的迷茫,中间有亏有盈,有摇摆和痛苦,这些经历逐渐催生我去思考一些事情,如今‘美收扎’这个平台,是我血脉里长时间的一种冲动,这样的冲动从萌芽开始,历经多年的磨练,现在越来越清晰,如今确立这个品牌,是水到渠成的事情,我想用‘以商养艺’的方式,把少数民族文化和茶文化这样的梦想一步步做下去,做得更好,扎扎实实,春天付出,秋天收获”。
为什么会有那萦绕不散的寻根情结?
我们厌弃乡村和原始文明,扛着城市化进程的大旗,以“现代化”为生活的时髦,拆去时光的古宅,拆去“老辈人”的规矩,拆去旧有的生活方式,像一场漂泊大雨,把父辈的足印抹掉,把上一代的故事晾在别处,不再过问那些前人们的生活,而是去寻找另外的一类新意,以摧枯拉朽之势,义无反顾又野心勃勃地想要缔造一个全新的世界。
生活不断巨变,内心的规则也不断巨变,可是无根般的,工业时代的漂泊感驻进了内心。一些人走上了寻根之路,试图听到老辈人的足音,所以他们开始寻根,寻找本源。
在茶行业,这位少数民族女性,“茶”成了她的一种寄托,也记录了她的寻根旅程,似乎从中,我们可以看到一部分人面对社会的巨变,还心存警觉,在得失之间,为了不失本味,还做着追根究底的努力,过去的终将过去,能够拾取的,还能不能挽回败局?有人沮丧感慨,有人踏浪而来。
迁徙的父辈,朦胧的乡愁
“很多茶友说,我这样的沉稳踏实,本不属于我这样的年纪,从开始创业到今天,最难的时候我都没有放弃,其实我身上的这些品格,是父母辈身体力行潜移默化就给了我的”李应梅说。
李应梅诉说的家乡有好几个村寨,一个是自己出生,直至长大起来的寨子,因为那里以前的地主姓“杨”,所以叫做“杨家寨”;另一个是父亲曾经待过的一个老寨,那里现在还住着自己的姑姑,那是最老的一个寨子;再有一个是外婆的寨子,位于西双版纳勐海县勐遮乡,是一个傣、彝、佤、拉祜、哈尼、布朗、基诺等民族混居的地方。
“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,爸爸过着‘过山瑶’的生活,不断迁徙,我的爸爸身上有一些手艺,是一位篾匠,会用竹子编东西,同时也是赶牛人,以前牛是交通工具,用来运送一些货物做交易,他不太会用言语来教训人,总是‘身教’而很少‘言传’。我出生在普洱市至江城的一个寨子里,现在家里还有山地、水田,居住的房子是以前地主的,有100多年历史了,土墙,房顶的龙头被砍断了,整个寨子住着包括傣族、彝族、哈尼族、苦聪族等少数民族50多户人,现在的寨子已经比较现代了,但是50岁以上的人,一提起以前的生活都会很怀念,都有一去不复返的感慨”。
李应梅的母亲是傣族,父亲是瑶族,但是她现在的户口本上,却被定为“汉族”,这个错误并不美丽,时是显得有些荒唐。
“距离江城不远,有一个比较原始的小村寨,只有几家人,还保留着瑶族靠山吃山,自给自足的生活,用电都是在边上的小水沟里搞了一个小型发电站,天黑天明大家坐在炉子边吹牛,男女都抽烟。那就是爸爸曾经住过的地方,小时候走亲戚,天不亮就起床,用叶子把饭包起来半路上吃,‘走到哭’才走得到,而且到的时候已经天黑。要选晴天,如果不巧是雨天,下暴雨的话半路遭遇洪水,那就麻烦了,被洪水截住,就没法到达了”李应梅说。
看得出来,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小村庄,是李应梅心里最最朦胧的一块乡愁,似近又远。
生活巨变下,文化断代的反思
她说,当她问起爸爸以前打猎的事情,爸爸可以“一天讲一天讲”,但是说现在的事情,他们就没有话题了,“坐着一天不讲话”,她从中感觉到父辈的孤独。而且每次回家去,寨子里的老人很愿意和她聊,老人们说这个女孩子不忘本,扎扎实实做人,并且告诉她,这些家乡的少数民族文化,“只要能够带出去,需要什么,我们都能够做”。
老一辈有这样的紧迫感,觉得思想上要抓起来,对未来要有一个打算,该以什么方式,怎么做。李应梅说,很多时候这些寨子里的人,被外面的人利用,比如现在茶叶好卖,大家一个劲抬价,当地物价也上涨了,三四百块钱一天的工钱才能请到帮忙的人,一到了农忙的时候,请人很难,连环反应,恶性循环。农民现在赚了钱,但也滋长了好逸恶劳的风气,年轻人打牌赌博喝酒,自己害自己,“甚至很多人都汉化了”。
“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思想不变,根不变,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传承以前的东西,因为他们看不到价值。未来很渺茫,现在农村人有自己的土地,但是以后被承包,被外面的人控制,现在的主人有一天反而变成了外人”李应梅接着说。
她说的这种情形,不仅存在于少数民族地区,其实在笔者的家乡罗平,让人深有感触的就是农村的消亡,农村里面的邻里结构,相处方式,包括对待金钱的看法,实际上早就翻天覆地成了另外的样子,小时候牧牛放羊的生活情景早已经不再,农村越来越像城市,早已没有了异同。这样的改变有好有坏,让人担忧的是当地的农民处于尴尬的境地。
如何清楚地过问我们的来路,过问我们父辈祖辈的内心,听听那个“旧世界”的声音,然后走好现在的“新路子”?
打造一个少数民族文化传播平台
李应梅的探索就是以茶叶为载体,承接自己的民族品格和父母辈的心愿,在现代化的都市,以“寻根”的心态,做一些扎扎实实的商业,以及扎扎实实的文化传播,对民族文化主动接受,有意识地去传承,带领一帮少数民族子弟,打造“美收扎”文化传播平台,把“美扎收”打造成城市与农村的中介,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文化的中介,做茶人与喝茶人的中介。